工伤 – 生命中无法承受的重 - 专题故事 - 乐施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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专题故事

发展项目, 中国内地2016年12月14日

工伤 – 生命中无法承受的重

梁语刚 - 图像

梁语刚

梁语刚,乐施会中国项目部城市生计助理项目干事。大学时修读工商管理,曾经从事中国农村扶贫发展工作。2014年加入乐施会,负责推动珠三角流动人口在城市的可持续生计相关工作。

partner organisation Le Xin

乐施会内地伙伴乐行社会工作服务中心的办公室,工友们正在参加一次为工伤工友而设的互助小组活动,后排最右位置为笔者。

根据中国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数据,2015年全国有107.6万人获认定受工伤,全国平均每30秒就有一个人因工受伤,其中广东占16.83万人。讽刺的是,因为很多工伤工友都是手部受伤,珠三角一带医院的手外科医生,因著「工多艺熟」的关系,医疗技术位居世界前列。 

今年10月,笔者跟随乐施会的内地伙伴机构去到医院探访工伤工友,认识了失去五只手指的辉哥。

文/ 图:梁语刚  乐施会中国项目部城市生计助理项目干事

107.6万人这获官方认定的工伤数字已经骇人,倘若把尚未包括没有进入法定认定工伤程序、私下协商赔偿的个案,实际工伤人数恐怕远高于此。世界工厂这称号,正是由无数中国工友付出沉重的代价而换来。而冰冷的数字背后,埋藏著多少破碎的梦想?

「什么?辉哥又受伤了?」正在通电话的老王一脸忧心。老王是乐施会合作伙伴乐行社会工作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,专门为工伤工友提供法律支援服务。老王已从事劳工工作十多年,接触过数以千计工伤工友。令老王一脸忧心的辉哥已婚,孩子两岁,为了改善家庭经济条件,辉哥离乡打工的足迹遍布河南、浙江、广东,从事过各种行业。他在2015年进入一间五金厂,担任危险性很高的模具冲压工。工厂并没有提供任何培训,亦没有按法律规定与他签署雇佣合约和缴纳社会保险,连粮单和工作证都没有给他。

没有工作身份的辉哥

为了家庭,辉哥拚命工作赚取加班费,每月只休息两天。同年10月,由于冲压机失灵,辉哥的右手指尖被压至骨折送院,犹幸伤势不算太严重,住院近一个月后总算康复出院。辉哥随后要求工厂配合向政府申请认定工伤并赔偿医疗费用, 厂方竟然不承认辉哥是工厂的员工,拒绝发放薪金,更要求他立即离开。辉哥手上没有雇佣合约,连粮单和工作证也没有,此刻他才惊觉自己在法律上无法证明自己是该工厂的雇员。没有任何法律知识的辉哥,该如何维护自己的权益?

在老王和同事协助下,辉哥从零开始学习如何处理繁复的法律程序,经过大半年努力终于成功透过仲裁申请到工伤认定书,为索取法律规定的应有赔偿扫除一大障碍。作为家庭经济支柱,辉哥在处理个案期间找到另一份工作 – 在另一间五金厂从事冲压工。「因为经济压力大,自己没有其他技能,只能干老本行 – 冲压!」他从来没有想到,厄运会再次来临。2016年9月,由于冲压机失灵,他右手大半只手掌被压伤。这次,在机器部件掉下来的一刻,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将永远改写。

失去五只手指的辉哥

在医院中躺在病床上的是辉哥

在医院中躺在病床上的是辉哥

辉哥再次被送到医院。这间医院的外科病房足足有四层,住院的大部分都是工伤工人,在工伤事故尤其频繁的工厂生产旺季,最多会有200多名工伤者同时住院。乐行的同事每星期都会去各大医院探访工伤者,为工友们提供法律讯息和支援。我今年10月随老王到医院探访时终于第一次见到辉哥。未见其人,已在病房外听到他洪亮的声音。他已做过多次手术,伤口愈合情况尚算理想,但将永远失去右手五只手指。由于在处理第一次工伤个案时累积了很多经验,在老王鼓励下,辉哥在住院期间经常会去其他病房,和同样受工伤、对法律程序一窍不通的工友聊天,协助解决各种困难。辉哥知道,工伤随之而来的身体残缺、医疗费用、法律程序、经济压力、家庭关系转变等等,对一个离乡背井、孤身到一个陌生城市打工的基层工人来说,都是无法承受的重。

乐行的同事虽然是社工,但他们对劳动法的认识可能胜过很多所谓的法律权威。除了法律支援,乐行亦成立互助小组,为工伤工友在城市建立支持网络,同时鼓励工友做义工,为其他工伤者提供服务。长远而言,乐施会和伙伴们需要继续推动相关部门落实劳动法律相关规定,依法监督和查处工厂的违法行为,减少工伤事故的发生,为工人提供更全面的保障。

「学而自强,团结互助」是乐行的工作信念 ,背后代表的精神和乐施会注重弱势社群赋权的工作手法一脉相承。希望辉哥早日康复,更衷心希望广大工人可以在安全的环境工作,在更公平、更美好的社会过有尊严的生活。

10353190_10152872641548696_7457995960468120317_n梁语刚,乐施会中国项目部城市生计助理项目干事。大学时修读工商管理,曾经从事中国农村扶贫发展工作。2014年加入乐施会,负责推动珠三角流动人口在城市的可持续生计相关工作。